最终,我重新画了一幅娜拉的面部素描,用手机拍照,发送给了“小灵通”学长。
一下又无事可做的我,站在窗边抽烟。三层的那点高度根本看不了多远的风景,也就是些近前的花花草草而已。看天都嫌憋屈。
居然在稍有走神的情况下,把美女画成怪物……看来是病入膏肓了啊。
口中苦涩,连烟草也索然无味起来。
我将烟头按灭的窗台上,打开了摆在客厅角落的电脑。主机箱一声咆哮,液晶屏上显示出windows的开机画面,然后一直停在“欢迎”的蓝屏画面上,小图标转啊转的,足足等了1分钟有余才进到下一个步骤。等桌面显示出来后,我没有急着去动鼠标,而是等着右下角弹出开机小助手的信息。
【3分40秒,这台电脑差不多快废了吧。】
我麻木地关闭这骇人的提示,点开桌面上的一份pdf文档,立刻看到一行硕大的黑体字——遗传精神病患者自救法。
看标题十分可疑,像是某瓣文库里经常看到的那种,业余人士瞎写的小论文。但这篇电子文档是我老娘给的,还说是祖上传下来的“救命手册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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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并非魔都本地人,父母与外祖父母都是扎根在另一处二线小城市里,过着慢节奏的悠闲生活。家庭成分简单,祖上三代清白,唯一的不同之处,就是我母亲那边的血脉里,带有遗传精神病的隐患。这种潜藏在基因里的缺陷,并不是人人都会显性。而是每隔几代,家族成员里就会出现一两个被噩梦缠身,最终精神崩溃的成员。
而且男性成员的发病几率远大于女性成员。我就是家族这一代里,不幸中招的倒霉后辈。
既然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毛病,家族里自然是积累了不少前人的经验。而这份文档也是其中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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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滚动鼠标滚轮,翻到文档的第二页。文章很长,半文半白的东扯西扯一大堆,总结起来也就五句话。
第一条:千万不可去倾听梦中的细语,醒来后也不可去回忆梦中的内容。
第二条:必须从事创作,借此排出“内毒”。但所有作品无论是文字、绘画、雕塑还是音乐,都不得外传。
第三条:随时保持两人以上的联系人,尽量避免一人独处。
第四条:禁止参与一切怪力乱神事件,禁止深究难以解释的悬案,禁止踏入人迹罕至的山林。
第五条:小心主动接近的红衣女子和肤色偏黑的男子。
“……红衣女子和肤色偏黑的男子。”
我看着“红衣女子”四个字,陷入沉思。
果然没有记错。但为什么要特指红衣女子?别的都可以理解,就是这最后一条,令人费解。世上哪个女人没有件红裙子,肤色偏黑的男子也是数不甚数。这条规矩,简直就是在暗示后人,有别有用心者潜伏在周围似得。
“不会是曾曾曾外祖父被红衣女子甩了,然后曾曾外母父被肤色偏黑的男子骗了感情吧……”
红衣女子……肤色偏黑的男子……总觉得在别的地方见过这个设定,在哪里来着……
想了半天,搞不清即视感的源头,我放弃纠结。将写了地址的纸条摊开在电脑桌上,点开浏览器进入度娘网,把“青岗坪
孟西寨”输入进搜索栏,出来的结果都是些不相干的信息。我想了想,把搜索的关键词改成“镇巴县 青岗坪
孟西寨”,这次倒是得出不少镇巴县的信息。
把前五页搜索结果一一看下来,我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。
镇巴县被称为陕西省的“南大门”,位于陕西地界的最南端。这个地方可以说是“七山二水一分田”的最佳诠释,同时也是少数名族的聚居地。当地苗族占大头,其次是汉族、回族、维吾尔族、壮族等等。没有工业,环境顶好。在近年来大力发展起旅游业,以带动当地经济。换句话说,就是政府呕心沥血要带起来的穷山沟。
那么,这个“孟西寨”毫无疑问是当地少数民族的寨子了,而且很可能是苗家的寨子。
至于“青岗坪”,则是镇巴县众多山头中的一座,网上有一两篇关于青岗坪村的扶贫新闻,其他再无更深的信息。关于“孟西塞”,干脆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。
没办法,我只能用最笨的方法。打开度娘地图,排查青岗坪附近的地名。
然而还是一无所知。
也许是无人涉足、地形复杂、没有网络……等等一系列原因,大片的山区只有笼统的划分和命名。即使打开卫星地图,也只有褶皱的绿色山脉。要说有什么特殊之处……青岗坪的绿色,明显比周围的绿色更加深邃一些。
我靠在椅背上叹气,疲惫地**睛明穴。
虽说现在是网络互联时代,但依旧有存在于大众视线之外的地方。有些事,始终是只有当地人知道。当地人……对了!当地人!
我一下子坐起来,换了个思路,在网上搜索起镇巴县的旅游信息。果然,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当地的官网。根据官网上的企鹅号,我发了一条咨询请求过去。对方没有回应,那是当然的,不是人人都能像胡学长那样,整天盯着社交软件。
看了看时间,居然已经是傍晚六点了。这才感到饥肠辘辘,去厨房下面。当锅子里的水开始翻滚时,我听到了咳嗽的提示音。于是关火去看企鹅。
【亲,你是要来旅游吗?】
哎呀,看来对方应该是个年轻人。
我立刻回了一句。
【有这个打算。可以先问问你们那边的情况吗?】
对方很热情,发了一堆安利过来。什么山清水秀啊,人杰地灵啊,名族特色啊,美女如云帅哥遍地啊……
我顺着话“不错不错”的应和,然后冷不丁的发问。
【你们那边是不是有个孟西宅?】
对面沉默了一下,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立刻回消息,过了一会儿才发来一句。
【没有啊。我们这边没有叫孟西的寨子。】
我不死心,继续追问。
【真的吗?我听人说是青岗坪上的寨子。】
【那更不可能了。青岗坪是荒山,没有人的。就算有,那也是早就没人的鬼寨子】
【这样啊。那可能是我记错了。】
接着,我又和对面的人来来回回的扯了几句,确定再也套不出什么情报后,才客气的表示要再考虑考虑并关闭了企鹅。
回到厨房,重新烧水。我望着铺满汤锅锅底的泡泡,长长的叹出一口气。
“哎——陷阱做的这份上,我也是服了。”
没有确凿的证据,也许只是我的自我意识过剩。这边问的是“孟西宅”,那边回答的却是“孟西寨”,甚至还多嘴的解释了一句“鬼寨子”的可能。我承认是有点捕风捉影了,但在这个节骨眼上,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。
我抓了一把挂面,扔进锅里。在冰箱里翻出番茄和鸡蛋,准备做面的配料。
如果目的真的是要将我引到远在陕西的镇巴县,那么对方提前在那里做好准备,也是合情合理的。可是,我值得对方大费周章的布下天罗地网吗?算计一个孑然一身的无名画家,根本没有好处啊。
刚打散鸡蛋,灶台那里传来“噗噗”的溢锅声。我加了点冷水,又点燃另一个灶台,开始做番茄炒蛋。
难道,家里的病真的另有内情?现在的问题是,要不要摆出顺从的态度,跳进对方的圈套,被对方牵着鼻子走。呵——阴谋论的味道太重了。现实又不是小说,哪有人能做到这种夸张的布局啊。孟西寨确实存在,但被当地人忌惮,视而不见,这种可能性还比较实在一点。
番茄变软,蛋液凝固,我将炒好的配料留在平底锅里。将汤锅里煮好的面条捞出,放进平底锅,和配料一起翻炒。
按规矩,发病的家族成员必须被疏远。这是为了避免其他正常的家族成员被殃及。自二十三岁发病以后,我就再也没见过父母的面,只是偶尔通过微信报个平安,连电话都没通过一次。
稍加调味,我将番茄鸡蛋面盛进碗里,端到餐桌上。
疯疯癫癫的孤独终老……这就是我的末路。就像剧情毫无转折的悬疑烂片,看了开头猜到结尾。要不,赌一把。风险与机会并存,也许这正是我的一线生机呢。
用筷子扒拉两下面条,挑了块番茄放进嘴里。
好酸!哎,还是算了。就我这点斤两,还想和人玩心计。别没寻到转折,人倒是先折了。还是谨遵自救手册,远离深山老林,远离红衣美女吧。
想通了这点,我顿时感到心头一松。低头大吃了一口面,并打开电视,看新闻解闷。
电视上,西装革履的播音员正好接过一张镜头外递来的稿子。
“下面插播一条新闻。今天下午4点,一名男子被发现死于浦东区的一条巷子中,至今还未确定男子的身份。该男子并无外伤,但表情扭曲极其狰狞。经法医鉴定,该男子死于心脏骤停……”
播音员还在说着什么,我却一点也听不见了,只是呆呆的盯着电视,脑子一片空白。屏幕上正播放着现场的画面,死者的大半身被警察挡住,只有一边的肩膀和胳膊暴露在镜头之下。
彻骨的寒意刮过背脊,我反胃地吐掉嘴里的食物,再也吃不下东西。
苍白的皮肉上,穿着红白格子的衬衫,袖子卷到胳膊肘的位置。
“……胡……学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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